Saturday 3 March 2018

{蜉蝣日常}融雪的時候




下了好幾天的雪總算在昨天晚上停了。今天早上起床後我們一如往常倒了早晨的咖啡,拉開落地窗的窗簾看到外面潔白平整的雪地上有幾個細小的腳印,大概雪停了鳥兒都出現了,在我們後方小小庭院找食物。些微感冒加上這幾天又颳風又下雪,我已經好幾天沒出門,窩在暖氣旁工作看書。想起十二月那場雪我們像孩子一樣不畏寒冷地在路上踩踏綿密的雪,看著牛津有著幾百年歷史的建築被潔白的雪覆蓋著,覺得雪景真好。這次的雪依然美麗,但已經不如之前那樣興奮,使我驚覺人對世界的新奇感其實那麼容易消逝,好像許多事情經歷過一次後,往後都只是改變不大的複製;但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久前大學同學來訪英國,說起前陣子下雪倫敦牛津的交通與大家的日常如何近乎癱瘓,她非常驚訝地問我,究竟是多大的雪呢?積雪多深?我說大該3公分左右吧,說完我自己都笑了,而我那位從加拿大來的朋友,溫和柔軟,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淺淺地笑了。事實上就常態而言英國很少下雪的,至少很少到達會在地面上積起的程度;就民情而言,英國人的慌張其實是源自對於突發事件的反感。之前我聽一位英國老先生說過,照理說這種性情應該對各種情境都會有預備,但事實上不是,英國人對於世界該有的樣貌有一套自己的看法,遇到超出理解與想像的事情,他們就歸類事件為反常的特例事件,待事件過去了再繼續過著他們一如往常的日子。

當時那位老先生的結論是,英國人有一種奇特的固執性情,非常擅於用看似溫和的方時堅持自己與世界共存的模式,我現在有些懂了。雖然跟這個國家不算陌生,但以非學生的身份跟他們打交道,我畢竟是新手。當學生時同學大約一半以上不是英國人,而學生的生活與對世界的眼光畢竟也是特殊的、階段性的。我也長大了,慢慢學習如何跟世界保持一定的距離共存,看到這裡的人們如何生活與面對突發事件,覺得他們的固執其實也滿可愛的。

那我的固執是什麼呢?對於自己,我畢竟還是盲點太多。三月了;這個冬天也該結束了。窗外樹上、屋簷上的積雪開始滴滴答答,我們後院的雪地也被鄰居小孩踩得坑坑洞洞,想著我們最愛的Port Meadow下完雪不知道是什麼樣貌、通往草地的小徑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兩旁的河水淹沒,我也出神地開始期待幾天過後的「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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