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2 April 2016

倫敦手札{二十九}:旅人


在我心裡,旅行能被劃分為幾個不同的階段:預備期、熟悉的家與目的地之間的混沌區間、行旅本身、(再次的混沌)、與歸來。
其中前後包夾來回機場、登機、與降落的過程,大概是我們身心包袱最多的時候,除了一切家當行囊,還有去程滿載的期待,或者歸程沈重疲憊的身軀;另外我不論搭機或搭車總是頭腦清醒,睡了也極淺極薄,因此這個階段大概是最難熬、又免不了需要付出的代價。

幾年前我開始喜歡一切在旅行中攜帶與使用方便的用品,像是小包裝的香水與盥洗用品,或者展開可以當棉被的圍巾或外套,特別是極愛兼具多種用途的生活用品。但事實上,我的物理身軀根本也沒有像那些因著生活或工作需要的人,緊密又頻繁地移動,倒是在幾年內許多喜惡變動了不少,也發現許多受到眾人擁戴的事物其實令我感到興趣缺缺;有時羞愧,常常孤獨。我最近意識到自己只有兩個選擇,要不承認這些自我的真實樣貌,要不認命自己被不斷錯置在荒唐的身份標籤之下。

我從小喜歡雨天。無論台北愛丁堡或倫敦,我一直住在多雨的城市,並且三五年就移動駐足的地點,漸漸地好像無法像早些年那樣說喜歡雨天,或者喜歡未知。現今,與其喜歡旅行,我可能更喜歡回家面對裝滿新鮮食材的冰箱與櫥櫃。回顧這段平凡無奇的日子,發現生活其實並沒有大家慣說的千遍一律;論到未知,尋常日子裡突如其來的變動往往比事前得以緊密計畫的旅程還要多,有的甚至更驚心動魄。

從德國回來趕上櫻花盛開的季末,倫敦有時會突然下起大雨,下一刻又晴空萬里。我常常覺得歐洲人大概屬於一種向光性很強的品種,陽光總是被人無條件珍惜著,畢竟儘管春天臨到陽光不照的時候人還是容易冷的。太陽一出來,將很多人從家裡被引出,在公園像貓一樣一臉滿足樣,行走緩慢,或坐或躺。

喜歡出發,更期待回家將行囊打開將物品一一放回原位;我原來是這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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