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手札｛二十｝

過了聖誕節、跨了年、又過了農曆新年，這幾天心情其實有點複雜，又有各種衝突。一方面覺得離回台灣的時間好近，一方面地震的新聞給人既不真實又哽在喉頭的怪異不適，至今無以名狀。

上週R問除夕想吃什麼，我一下子還有一點反應不過來，好像倫敦與台灣的過年搭不上邊一樣。除夕當天中國城人滿為患，不少英國人與歐洲人也來湊熱鬧，突然覺得整幅景象滿弔詭的。明明在倫敦，但看到中國城的白人有時還是會忍不住統稱他們「外國人」，到底是誰的國？到底誰是異鄉人？

前幾天才意會過來，台灣過年表示我的翻譯工作也跟著放假，有種不小心撿到一段假期的僥倖之感。計畫這週多出來的時間要如何運用時，想起我的evernote裡好幾篇標記要閱讀，但屢屢遺忘的文章。有的時候真的感覺很難說這些幫助人規劃生活與資訊的工具到底用處有多少，就我個人的使用狀況而言，我發現我用電腦或手機標記了這些事情，好像同時也放心地讓大腦有充分的理由遺忘，導致標記了也沒用，因為大腦太放心、忘得太徹底，根本沒想起要預留時間回過頭去補上。再者，這些功能幫助人有序地規劃生活，但更多時候也給人忙碌的錯覺：能夠標記不代表需要標記。那幾篇文章其實不長，我真的忙碌又注意力短暫到無法當下閱讀完畢嗎？

有的時候愈是刻意愈是造成反效果。在忙碌病蔓延的現代生活中，我們擁有的時間其實可能比我們以為的還要多許多。

未來幾天倫敦似乎天氣都不太好，昨晚下了一場大雨，今天刮了一天的風。原本計畫吃完午餐外出走走，最後決定整天在家，簡單整理房間清洗了些日常用品，看完這兩個月斷斷續續閱讀的小說。我對小說總是有股矛盾的情緒，過程常常沒耐性，看完後又總是感到心滿意足，彷彿經過了一場不凡的洗禮一般。來倫敦的這幾個月才發現自己的耐性與注意力好像比以前更差了，讀小說，對我來說也許耐力的訓練高過一切其他的好處。

昨天走過白金漢宮前的Green Park，偶然發現在大片大片的草地上零星開了一些花，瞬間覺得天氣好像不那麼冷了。最近有些生活上的步調與安排確實需要稍作調整，有時真的覺得生命其實總是給人足夠的空間導正自己的生活，只是我們常常忽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