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1 February 2016

{倫敦展覽}幻化為美的瑕疵:茱莉亞・卡麥隆攝影

英國作家吳爾芙的母親

1863年12月,48歲的茱莉亞(Julia Margaret Cameron, 1815-1879)的女兒與女婿送了她一台相機,從此開啟了她的攝影路。她的作品如夢似幻,常常刻意失焦,有些畫面上還出現沖洗照片過程中遺留的指紋與瑕疵,拍攝過程中擔任助理角色的女僕甚至會不小心入鏡。


茱莉亞生在一個受高級教育的家族,她的姪女是英國作家吳爾芙的母親。茱莉亞一輩子被英國重要的文藝人士圍繞,本身也受過很好的教育,自然了解當時對於攝影藝術的普遍概念與價值,而她與大眾所期待的攝影作品背道而馳,引來了不少批評,當時的藝術評論者大多取笑她不夠專業、技術粗糙。但茱莉亞畢竟是個意志堅定又極有自信的女人,她賣力拍攝照片,且堅定地相信自己的作品是藝術(Art with a capital A)。



也許正因為茱莉亞的作品失焦、模糊、充滿瑕疵,才會顯得脫俗與夢幻。人們常幻想美好的事物必為完美無缺、精緻無瑕,反而在佈滿一般所認為缺陷的場景中,莫名生出一股超現實的美好。茱莉亞曾敘述自己將目光對準被拍攝的主題,緩慢調整鏡頭的過程中常常在達到所謂“正確焦距”的畫面之前,選擇停在自己眼中認為美的樣貌,拍下作品。

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智與勇氣,可以使人擁有如此這般不畏孤獨的剛硬自信?也許對事物的存疑,能夠開啟無限的可能;對美亦是。「美」的概念自古與「善」(道德)緊緊連結在一起,難免有變得僵硬排外之時。但美有時的不可言說,自然也代表其有一部分是不可規範、無法解釋,甚至模稜兩可的。人的理解中,許多看似錯誤的瑕疵聚集在一起也可以美得讓人不得不屏息靜默。世界對美的規範,讓美變得易於預測、複製、傳達、理解,同時也變得庸俗;而更可怕的是變得無趣乏味。

伊阿古,1867
保羅與維吉尼亞,1864
查爾斯・達爾文,1868

茱莉亞活在英國維多莉亞時代,是六個孩子的母親。我不曉得她是不是天才,我也不需要知道,因為我可以設想一個無論性格多堅毅的人,在任何所處的時代中,必受到程度不小的限制與自我懷疑,受壓制的管道與方式的不同罷了。追求美或完善的路途中都有個眾所認可的目的地,但在過程也許也經過了許多不為人知、意料之外的良善,少數人能夠成就那旁人難以預料但又不容忽視的美好,也許就只差在勇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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