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16 October 2015

倫敦手札{六}

最近橘貓Toffee發現我們房間窗戶外就是牠一天到晚玩耍的花園,於是開始在晚上進到我們房裡,等我們幫牠打開窗戶後跳上窗台,在黑暗中俯瞰牠心愛的樂園;過了五到十分鐘牠覺得看夠了,就自己跳下來走出房間。會在倫敦寒冷的夜晚把窗戶打開也只會是因為要讓牠享受這樣短暫的時光,有一天晚上牠的主人還登門把牠找回家,簡直像個小孩一樣;而看牠在那麼黑的夜晚看得津津有味,實在讓人有時會羨慕起貓的夜視能力。

在讀梵谷的信之前,很難相信這些巨人其實本質都是凡夫俗子,也有許多常人的憂愁甚至僵硬的性子。但或許某些時候,在某些地方,倔將能給人在長路上持續行走的力量。但人刻意高舉「偉人」是否藉著神化這些人物來逃避自己的付出呢? 在時間的長流上我們其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不一樣,只是同時自己嚇自己又自己安慰自己罷了。

但無論如何,寫信是件很有趣的事。夏志清說,散文的沒落也許和寫信有關,現在人幾乎不寫信了。而不同於日記的喃喃自語,信件預設了一個願意撥出時間閱讀和回復的對象;我有時候覺得,能夠寄出一封長長的信是被愛的證據,因為有人願意誠懇地閱讀那些屬於你的私密的,或龐大或瑣碎的事。像梵谷這樣一輩子寫信給固定對象的人,生命即使被世人看為以灰暗的悲劇收場,其實可能也不見得。有愛陪伴的掙扎,好像其實也可以孤獨又糾結出一股獨特的美好。

有的時候在生命的此端看到彼岸燈火燎亮,常常忘記他們也是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才能閃爍光芒。我們每隔一兩天就會在睡前開門時看到這隻需求單純、柔軟又能夠透視黑暗的貓,若是學得起幾分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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